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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涛 ③


C part 尾声
文/Dokily
*全员/洛提
*一些吐槽走微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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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过两天就得回国了。”
没有语气的波动,没有感情的犹豫,提耶利亚抱着他的《凯尔特文化》,平静得不像是来道别,更像是交代事实。
八月末,依旧闷热、多雨。爱尔兰潮湿的空气里永远混着雨后芳草、泥土翻动的气息——提耶利亚这次并没有闻到谁身上的酒气味道,也没有难过得耸鼻子,他有些担心他这敏感的器官是不是稍微迟钝了些。身后的教室还是一遍一遍的风笛练习曲,比刚来爱尔兰五天的那时候顺畅流利很多。
“回国?啊,要开学了。”
“嗯。”
他们沉默着,谁也没继续说话,兴许是各怀着心事。最后,还是尼尔先继续讲下去。
“你还会来爱尔兰吗?”
提耶利亚点点头,然后拿出手机翻日历寻找下一个长假。
“那你要不要来美国?我觉得我……和雷杰尼可以招待你到处玩玩。”
“嗯……其实我们再过半个月也得走了,要巡回演出大概半年吧。下次,下次有机会一定会去的。”
“是吗……”失落感满的快要溢出屏幕——提耶利亚也恰巧没能找到一个半年以后的、长度刚好能让他在都柏林和西雅图之间飞来飞去、还能保证休息的小长假。其实倒也不是不能飞去巡演的城市——最近的假期得等到四个月后的圣诞节,不过那天已经被利冯兹叔叔预定了家庭聚餐,希琳他们也会回来,不太好推脱。
“要不要我去送送你们?我可以开车载你们去机场。”
“不麻烦了。”提耶利亚思考了一下,把书和笔递过去,“用洛克昂的身份给我签个名吧,证明我来过爱尔兰了。”
尼尔哭笑不得地感慨着提耶利亚居然也会想要这种意义甚微的纪念,给他在扉页上签了名字和一个地址。
“下次来爱尔兰记得打电话给我,打不通的话说明在练习或者表演……直接去这里就好,这里是我们的练习所,就在剧院附近。”
“……我不会给同学炫耀的。”
“知道啦我知道的。”
他们在那个教学楼阴影遮挡下的草地坐了很久,聊了繁重的学业、聊了从小练跳舞的艰苦经历,尼尔头一回知道提耶利亚其实以前拉小提琴,被乐团刷下来才去好好上学的,不然也是同样的道路……之后也没再说起谁来谁去的问题。一直到了约定时间,他们一起去了那家常去的酒吧,几位有缘相见的朋友约了今年最后一次酒。也许是想在假期结束前放纵一下自己,又也许是还在和中东小朋友赌气,这次桌子上没有莫吉托。
在被雷杰尼带着离开前,提耶利亚掏出随身的本子,写了东西撕下来交给尼尔,之后就醉的不省人事。
“这个吗?礼尚往来而已啦。”
这张纸条成了他们之间的秘密。

提耶利亚顺利升上了二年级。雷杰尼虽然升入三年级理应修罗,但是成绩优异的他就是有本事和以往一样时不时跑到隔壁教学楼找提耶利亚闲聊或者和他一起回家——哪怕是到了第二天就要期末考试的今天。
“你可真闲得慌啊,你高中上三年就没有朋友的吗?”
“当然有,怎么没有?但是妮娜也好路易斯也好……她们都在好好学习!”
“先不提为什么都是女孩子,你就不念书的吗?明天要期末考了……”
雷杰尼总吵不过提耶利亚的老妈子教育气,一阵呜呜嘤嘤以后还是撂下狠话准备帅气离开。
“真是,提耶利亚你这样是会失去我的!本来还从路易斯那里搞到了明天晚上剧院演出超珍贵的票子,不带你去看了!哼——”
“你等会儿,是什么演出?”
“……叫个「大人」来听听。”
“雷杰尼……大人。”
“再叫亲切点嘛。”
“……哥哥大人。”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出来了,这让雷杰尼不甚满意。
“哼哼~会带你去的啦,但到底是什么就当惊喜吧。不过哈,是楼上的位子,虽然是VIP但舞台能不能看上来我就不敢保证了。”
“什么意思……?”
“嘛——自己理解。顺便一提,后天晚上的圣诞聚餐不可以缺席哦。”
“后天……后天要回学校收拾东西啊?我们一整天不都在一起吗?”
“这个谁知道嘛~说不好呢。”

很难得,因为太在意雷杰尼的话,晚上复习完了根本就睡不着,以至于提耶利亚在第二天写作文的时候差点就要昏迷过去。他眨巴眨巴眼睛好不容易恢复了点精神,断断续续写完,最后愤愤地点上句号,决定一会儿直接冲去三年级部找雷杰尼算账。
“厄德先生——”
“嗯?啊,米蕾娜,怎么了?”
米蕾娜是一年级的学妹,他们在同一个社团里认识的。
“厄德先生今天晚上有空吗?米蕾娜有两张剧院演出的门票,一起去吧~”
“抱歉啊,我正好和雷杰尼约好了晚上去看演出的,你可以约约看菲露特……对了,演出应该只有一场吧?雷杰尼并没有告诉我剧目,你能简单说说是什么吗?”
“那好可惜,希望菲露特有空的说……演出的话确实只有一场哦,因为明天就是平安夜了嘛。就是——这个啦!”
她从包里的词典中抽出一张门票,展示给提耶利亚看。
“你看男主角超帅的!我一直都很想看现场的大河之舞呀,终于有机会了!雷杰塔先生真的一直很有品味嘛。”

“呜哇VIP席好爽啊,视野真的很开阔哎——呐,提耶利亚?”
“……嗯。”
“这么沮丧干什么呀,这不是能见到你的爱尔兰小伙了嘛——啊,我猜猜,害羞的提耶利亚担心影响他训练休息所以到现在连电话都没给他打?”
“什么我的爱尔兰小伙你瞎说什么!你……你不也没给莱尔打电话?!你是兄长你先请啊,去打电话说我们来了啊?”
“呀——人家有可爱的小姐姐了,除了酒友真的没什么别的关系了哟?倒是你——啊,演出开始了,不说了,明天晚上记得回来吃饭。”
“又来!你明明都知道……”

熟悉的剧情,熟悉的编舞,一切的一切都熟悉的好像是自己的作品。而当熟悉的音乐响起时,好像又回到了暑假那个闷热的夜晚——他的目光总是盯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那位先生看,看他自信昂扬的笑容,看他落入领口的汗。然后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地、在对方也看过来的时候岔过眼神去,感慨他身后那位容貌相似的妹妹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感慨他们家的优秀基因。
明明只有四个月没见,刹那的个头看起来快赶上自己了;阿雷路亚好像喜欢把前刘海梳成背头了;艾纽和莱尔共舞时真的有很多眼神交流,丰富得让别人也多了很多遐想;艾米虽然没见几面,但也比上次看到时候的气场更成熟了一点……明明只有四个月没见。
至于那位先生,毫无长进,这四个月里唯一改变的怕是只有当初听了他的话、终于在美洲那活泼的几幕里把头发扎起来这点了。
提耶利亚看着他甩来甩去的卷毛小辫儿,不由地笑出了声。
“笑的这么开心,还是不打电话吗?”
“不打,你也别打。”
“后台呢?也不打算去吗?”
“嗯,不去。”
他坚信尼尔没有弄丢他的纸条——酒品好真的很重要,不然可能连他自己都会忘记自己给过对方小纸条。

就这么浮浮沉沉磨到了第二天,提耶利亚总算在拖着箱子走出校门时,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徘徊在停车场的爱尔兰小伙。
“尼尔!”他叫住他,把箱子手柄就近塞给雷杰尼,自己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奔跑了过去。尼尔看到他飞奔而来,也立马张开双臂,朝着他的方向接近了一些。
没想到第一次的拥抱是这么随便,还是在他们都很惧怕的、大家都看着的公共场合下,甚至于,这个拥抱也许并不那么舒服——外套的拉链头子正好戳在一起,腰部一部分软肉被戳得刺痛;尼尔的墨镜被提耶利亚靠过来的头顶得翘起来,于是他也好玩似的把头靠紧、顶起了对方的酒瓶底。
“那么想我吗?提耶利亚变了个样嘛,上次见到你还是个蹭的累呢。”
紫色的短发在他脸上又蹭了蹭,应该是在点头,看来「蹭的累」的前半部分真的没了,他接受了这种开玩笑的寒暄。
“你还留着我给你的纸条。”
“这可是提耶利亚好看的字,我要好好保存起来的,正在考虑要不要裱框。”
提耶利亚低声笑起来,松开了怀抱。
“那个……其实我昨天去看了,表演。为什么不告诉我?这票子可难弄了。”
“哎?啊——放假前嘛我想着你也许是要考试吧,就没告诉你了。票子很难搞还是来看了……好好考试了吗?”
“算是吧。票是那家伙找朋友弄到的。”他指了指远远站在身后的雷杰尼,尼尔顺势看过去,和他挥了挥手。“你待多久?明天圣诞节了。你怎么来的?要带你去车站吗?还是到处逛逛?”
“冷静点提耶利亚……今天晚上就走了,一会儿就得去机场。剧团的经纪人开车送我来的,她也是美国人……要见见吗?我和她说你很喜欢大河很喜欢凯尔特,她好像很中意你。”
“中意我也没用,我不会跳舞唱歌,就会一些三脚猫的乐器功夫……你走吧,别耽误你赶飞机,这个点路上很堵。”
尼尔咬着嘴唇思索了什么,又抱抱他,然后才道别走向停车场的另一头。

这之后,他们一个专心训练,一个专心学习,谁也没见过谁,电话也从最初的一月一次到最后渐渐没了联系——他们都潜意识觉得对方兴许是忘了自己,亦或是不想再被这种家家酒一样的诺言束缚。毕竟谁也没开口告白过,谁也没有必要和义务去履行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所谓恋人的责任。
这算什么?被分手吗?

“——尼尔……尼尔·狄兰迪?呃,哪个是尼尔?有你的快件!”
“啊,这里!谢了——”
虽然很疑惑但还是接过来,并且久违地被保安大叔教育了。
“字是挺好看的,就是写这上面看也看不清,你得投诉那个商家,哪有直接在礼品包装纸上写信息的?”
“好的我知道了,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
目送保安大叔离开才安心看这个快件。沉甸甸的,有些厚,看形状应该是书籍——很久没往训练所寄过快递,莱尔作为休息室里唯二的人也好奇地凑过来看。
“你买书了?还往这里寄,怎么不直接寄回家呢。啊,莫非……”
“住嘴莱尔。”
想也知道他接下去会说的东西有多糟糕,大家都是成年人,也不见得谁纯真到没看过那种书……不不不,重点是我根本没买书!没有!
不过封面的字倒是很眼熟,有点像那个五好学生……
避开写了信息的那一面拆开包装纸,赫然一本《凯尔特文化》。
“哎?中古书,恶作剧吗?谁那么闲给正宗的凯尔特人寄这种睡前故事一样的书啊。”
完全不想理他。其实我已经大约能猜到这本书的来历了,虽然别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翻开扉页,那里用我的字迹写着我们的名字、这里的地址,以及印象中绝对没写过的、地址边上的「I'm here」。
“哇——看来是粉丝追上门呀,不过你干嘛写洛克昂啊把我也扯进去……”
“走了莱尔,去训练了。”
“哎这么早?啊,书就放这……这书绝对有问题吧!你怎么笑得那么开心啊一样的脸就不要笑成那样啦……”

我哥很奇怪,走廊尽头的排练室更奇怪。乐队的训练和我们是隔天的,今天不该有小提琴的声音。
幽灵……不至于吧,大白天的——老哥完全不在意,越走越快,好像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喂,我说……”
“小提琴拉的很好呢,和平时不太一样,真新鲜。”
“是挺新鲜的,你今天也很新鲜。”
至于打断我说话吗!寄那本书的和这个拉小提琴的怕别是一个人,还是他认识的人。

“打扰了——”
伴随着敲门声,房间里的琴声戛然而止。
“来了——洛克昂吗,这么早就来训练了——哦,真难得弟弟也来了。”
“玛丽娜小姐今天是来……?”
“来培训新人的,他的天分可好了,明天就能一起排练了,而且总感觉眼熟,看来还很有缘分呢。”
玛丽娜侧过身喊他。
“厄德先生——来认识一下男主角们吧?”

爱尔兰春天的空气从敞开的窗户涌进来,混杂着清晨水汽冲刷过的鲜花的芳香与甜蜜。

大河掀起了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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